国家治理现代化的重要学术参考
——邓穗欣教授新作《制度分析与公共治理》书评
文|王亚华
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
邓穗欣教授的新作《制度分析与公共治理》，反映了制度分析领域的最新国际学术进展，将读者带到了制度分析理论应用于中国公共治理的学术前沿。当代中国在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面临着大量的治理问题，这些问题迫切需要引入制度分析视角以提供更深层次的审视。同时，中国亟需从一个宗法社会转向规则主导型的社会，然而我们对公共治理的认识囿于以层级和依附关系为本的传统观念，难以适应社会法制化、自治化的发展要求。邓穗欣教授的这部新作重新反思了中国治理原则，为解决中国治理问题提供了很有深度和见地的系统知识，其观点有助于强化中国公共管理硏究的理论基础，因而值得引起中国公共管理学界和实践者的高度重视。
       作为美国国家行政学院院士，邓穗欣教授在制度分析理论和实践研究领域做出了杰出贡献。他早年曾在印第安纳大学跟随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埃莉诺.奥斯特罗姆学习，很早就将制度分析方法应用于共有资源的研究，他1992年出版的博士论文《制度和集体行动：灌溉中的自治》对制度分析领域影响深远，得到各国学者的大量引用。其后在南加州大学30年的执教生涯中，他创造性地将制度分析的方法拓展到环境保护、城市管理、教育、财政、金融和公共部门改革等广泛的社会议题，这些成果见诸国际顶尖的公共管理期刊，在此过程中不断推动了制度分析理论的发展。《制度分析与公共治理》一书充分体现了邓穗欣教授在制度分析领域深厚的理论功底，阅读这本新作有助于领悟其制度分析理论的思想精髓，对中国公共管理领域的研究者大有裨益。
       邓穗欣教授的一项重大成就，是融合了两套不同的制度主义传统，即新制度经济学的理性选择制度主义和社会学研究的社会学制度主义。在理解复杂的人类社会的集体行动机制方面，这两套传统都被证明是富有解释力的。基于个体主义的理性选择模型，与基于集体主义的社会互动模型，提供了人类社会组织运作的不同视角的透视。对正式规则与非正式规则结合而成的多层次复杂制度系统的微观解析，将有助于集体行动问题的评估和解决。当然，邓穗欣教授对交易成本分析的重视，反映了其对理性选择传统的偏爱，因而其学说仍然可以视为是布鲁明顿学派最新发展的范畴。
       邓穗欣教授的另外的一个重要成就，是探索了制度分析的哲学基础，这方面反映了其深受文森特.奥斯特罗姆的影响。在托马斯•霍布斯、大卫•休谟、亚历西斯•托克维尔等西方政治学家的制度学说，与中国的儒家、道家和法家等传统思想进行对话，是一项有趣的智力挑战。从孔子到休谟的哲学思辨，揭示了东西方哲学思想的共通性，例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互惠原则，同时也暴露了中国传统哲学在面对当代社会治理中的局限性。这一分析相当精彩，展示了邓教授学贯中西的深厚学养。
       作为一名华裔学者，邓穗欣教授不仅对中国传统文化以及古籍典故有很高的造诣，对中国当代的发展与改革也非常关注。他与其指导的中国学生一起实证研究了当代中国的多项治理改革，因而形成了有关中国公共治理改革的深刻见解。这本书实际是专为中国而创作的，是其对中国公共治理研究成果的精华。书中的很多观点和洞见，对于中国的公共治理改革具有重大的参考价值。例如，如何使国家治理兼顾“政府集权和管理分权”，如何建立一个规则主导型的自治社会，如何将规则社会的十项原则应用于中国的治理改革实践等。中国正在加快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因而本书的出版非常及时，对中国国家治理改革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相关图书：[美]邓穗欣 著 张铁钦 张印琦 译，《制度分析与公共治理》，复旦大学出版社，2019年。